刚被妻子臭骂一顿的宋响无奈地坐在厅堂喝茶。
他还疑惑赵镜姝跟儿子为何这么晚还没回来时就见自家儿子的马车停在府前，而下车的竟是赵镜姝。
他皱了皱眉，本想叫住赵镜姝，但夫人身边的丫鬟却让他赶紧回房。
宋响看了一眼三魂不见七魄的赵镜姝，到底还是先哄媳妇要紧。
卧房内，师桐已经换下了宴会穿戴的衣裙，她应是沐浴过的，脸上还有些透红，鬓角的碎发也有些湿。
宋响目光一深，讨好地上前想亲亲媳妇，但却被媳妇推开。
师桐吹鼻子瞪眼：“你少来这招，我现在还在生气。”
宋响宠溺地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夫人还因在叶国公府我让你丫鬟将镜姝叫来的事不开心？”
“你说呢。”师桐剜了他一眼，推开他的手。
宋响无奈说：“你之前都瞧见了，叶霖伽对镜姝是真的很有意，他绕了这么一大圈，甚至还对咱们的知瑶下手就是为了镜姝。
他肯这样为镜姝花心思，这多难得啊。对，他的手段是过分了些，但到底也没有犯下实质性的错误，叶霖伽愿意为了镜姝这般，我们也不用担心镜姝以后跟着他会受委屈。
且叶国公府家大业大，镜姝嫁过去可是小国公夫人，如今叶霖伽仕途大好，除了支持的阵营跟我们的不同，并无不妥。
说不定登上皇位的会是五皇子，那叶霖伽也算是一大功臣。镜姝是个很懂得知恩图报的好孩子，我们战队失败日子肯定苦不堪言，可若有叶家作保，我们处境会好很多。”
“可这些年我都当镜姝如亲女一般，你说这些跟那些个见利忘义的商人有何不同，若是知瑶，你还会这样算计她后半辈子的幸福吗？
如今那叶霖伽喜欢镜姝可以不择手段，那以后他不喜欢镜姝了呢？
他身居高位，倘若以后身边出现了更漂亮的姑娘，你让镜姝怎么办？按照镜姝那样的性子，便是在婆家受了欺负也必定不会回来哭诉，你这让我如何跟九泉之下的姐姐交代。”
师桐急眼了，气得不轻。
宋响皱眉。
可赵镜姝也并不是有师家血脉的孩子，这些年他们又教又养的赵家也够本了，更何况他们宋家从不欠赵家什么。
一个孤女住在首辅府，养尊处优，便是外头的名门嫡女见着她也得给几分颜面，这都是承的首辅府的恩，且一个商女、孤女能嫁给国公府，便已经是祖上积德。
当然，这些话宋响只能在心里说说，他深爱自己的妻子，甚至不惜放弃唾手可得的强盛家族的支持，自然也不会为了一个赵镜姝跟妻子闹不愉快。
“是我考虑得不妥。”宋响吻了吻妻子的脸颊，说，“眼下镜姝才刚及笄，又生得这般娇俏有气质，我们慢慢给她看人家，不急在这一时。”
师桐脸色这才好看些，但不知想到什么，她偷觑了丈夫一眼，慢吞吞说：“那……你觉得镜姝适合当儿媳妇吗？
我瞧着咱们的砚儿好像对镜姝有点意思，镜姝也对砚儿很上心。”
宋响心顿时凉了半截。
夫人向来对男女之事认知少，当初少年时，自己忙前忙后地帮她处理琐事、献殷勤她也愣是没反应过来，后来还是自己憋红着一张脸，不管三七二十一跟她表白才有的这段姻缘。
如今连夫人都能察觉出来，那这二人必定是真的……
“夫君？”
见宋响沉默，师桐脸拉了下来，“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该不会是想反对这门亲事，你是嫌弃镜姝出身卑微？”
宋响回神，笑了笑：“当然不是，镜姝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我对这孩子的很放心，她会是一个好妻子、好儿媳的。
夫人同我都是过来人，自然是会成全了，这也没什么好阻止的。”
师桐听完才心满意足地靠在丈夫怀里：“我就知道，你不是那样重利的人，你重情重心，两个人过日子，心在一起才重要。”
她一脸幸福地呢喃着。
宋响手环住夫人的肩膀，目光却沉下去，眸底腾生出一股杀意。
另一边，赵镜姝如同幽灵一般，浑浑噩噩回到了院子。
她如同丢了魂一样，身后跟着的阿亚根本不敢多话。
车子并不隔音，他们在外头跟着都听见了那暧昧的亲吻声。
进房后，阿亚关上门，小声说：“小姐，您在奴婢看来一直都是很勇敢的人，有些事情您千万不要让自己留下遗憾。”
“我现在身怀六甲，连孩子的父亲我都不知道是谁，这样的我怎么跟二哥在一起，我怎么不遗憾。”
赵镜姝咬了咬唇，鼻尖酸涩，“我倒宁愿那些话都是二哥喝醉的胡话。”
从未得到，总好过错过。
“可旁人不都说酒后吐真言吗。”阿亚声音很轻，眼眶红红，“这些年奴婢看着您一直追随着二少爷的脚步，
拼了命地去学那些个女子八雅，贵族小姐的插画品茶、琴棋书画，可您明明并不是喜欢那些东西的人，您喜欢骑马、喜欢在外闯荡、喜欢茉莉花茶，为了能离二少爷近一些，
您总是去吃二少爷喜欢的食物、喝二少爷喜欢的茶，走二少爷常走的路……奴婢是真的心疼您。”
她忍不住抹了抹眼泪。
赵镜姝胸口也如同压了千斤重的石头一般：“本就是我一厢情愿，愿赌服输也没什么。”
“可您怎么就知道二少爷不会接受您肚子里的孩子了，万一他能接受呢？”
阿亚哭着说，有些着急，“您就勇敢一次，跟二少爷说清楚，奴婢想，便是二少爷真的接受不了您的孩子，也不会将这件事情说出去。
左右您都已经打算离开京城，以后也不用跟二少爷朝夕相处，不如豁出去，说不定结局很美好呢。”
赵镜姝睫毛一颤，心乱如麻。
阿亚的这些话对她来说不是一般的诱惑。
她做梦都想跟二哥在一起，成为他的妻子，成为亲密无间的夫妻。
或许……她真的应该跟阿亚说的那样勇敢一次，万一呢？
万一这个不可能真的在她身上实现了呢？
赵镜姝深呼吸，下定决心。
叩叩——
“谁？”
赵镜姝猛地弹跳起身，就像做了亏心事一般。
肖想跟二哥过一辈子，这让她很心虚。
“是我。”
……
